【冰九】无间深渊出来后发现师尊生小孩了（一）
00
五年，可以发生多少事情？
洛冰河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四五岁大，身着一袭竹月色齐胸襦裙，正歪着脑袋好奇地仰视他的小姑娘，自我叩问。
五年，沈清秋他娘的孩子都搞出来了。
01
一日前，洛冰河从无间深渊里面爬出来。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幻花宫也好、魔域也罢，培养自我势力才是他走上复仇之路的第一步，千挑万选，也不会是在毫无准备之时直接杀回清静峰的。但是，他坐在幻花宫山脚的茶馆里，以旁听各路行人闲话的方式搜罗在他缺席人间的这五年里的大小江湖事，听见有人说。
“你可知修雅剑家的小姑娘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终日浑噩，浑身高烧，连千草峰那位都无能为力。清静峰此时正贴告示广招医修呢！我说兄台若是发愁没有青云直上的好机会，何不毛遂自荐，去苍穹山看看？”
“哎，我怎会没想过？”另一位医官打扮的修士抿了口茶，眉间有愁容：“人小姑娘昨日已经好了！”
“好了？谁医好的？除了兄台，我们修真界还真有胜过千草峰的医修？”
“没有人医！”那医修放下茶，凑近同伴，道：“可真是奇了，我听说就是睡了一觉，自己好的。”
“自己好的？也是，这小姑娘身上的奇事可太多了”，那人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讲人闲话：“这么奇怪的小丫头，真不知道打谁肚子里生出来的。”
“可不是么？都说那位少时偷情、长大找鸡，说是在山上做学生的时候，整整十来年一晚上都没在弟子舍里住过！谁知道是和哪个女人留下的风流种啊。”
“哎，这世道……”
洛冰河坐在隔壁，清晰好看的下颌线崩得紧紧的，手掌一握，茶碗碎作齑粉。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魔剑已经横在人脖颈上头了。
“你说的修雅剑家的小姑娘，是什么意思？”
02
就是这个意思。
苍穹山，清静峰。
“大哥哥”，短胳膊短腿儿的小姑娘货真价实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株狗尾巴草，看起来被养得很好，一点都不认生：“你好哇。”
洛冰河眼皮微垂，冷淡地看向面前这位眉眼乌黑、样貌文秀的恩师女儿，面无表情。
“你是沈清秋的孩子？”
“是的呀”，小女孩点点头，抬起手，把狗尾巴草举至他眼前，仿佛一枚礼物：“大哥哥，你眉间那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好漂亮哦。”
“漂亮么……”
洛冰河蹲下身，指节沿着小姑娘稚嫩白净的小脸一寸一寸抚下来，忽而绽出一枚微笑：“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体验一下它的滋味，如何？”
小姑娘与他同样漆黑的眼眸弯成一汪月牙，就仿佛是根本感受不到他笑面之下满溢的杀意一般，毫无惧怕，笑吟吟地答：“好呀，你问吧。”
“你娘是谁？”
小姑娘眨眨眼睛：“我没有娘。”
洛冰河的手掌缓缓向下，最终停在了小孩子很柔软、也很脆弱的咽喉处，轻声呢喃：“没有娘？”
小丫头的喉管在他掌下颤动着，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捏即碎。
“我是爹爹的孩子，为什么要有娘？”
“是么……”
洛冰河睫毛垂下来，眼底发空，唇角的微笑渐渐隐去。而后，微微收紧了虎口。
03
“休儿！”
两粒小石子打中他的手腕，洛冰河松开手掌，缓缓抬头。
一袭青衣。
小姑娘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趁这位陌生年轻人松开手的时候，摇摇摆摆地跑回那位青衫仙人身旁，握住了那个人的手掌，很亲昵地仰头喊：“爹爹！”
沈清秋。
沈清秋站在两丈开外，与这位以一种意外而混沌的方式与他血肉纠葛、在印象中沉静良善到令他嫉恨的故人对视，薄唇紧抿，脸色看起来很凉。
“你想做什么？”
“呵呵”，洛冰河缓缓站起身，拍拍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土，展颜一笑：“五年未见，师尊对我问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沈清秋握紧女儿的手，眼光极冷，毫无感情地看着他。
洛冰河与这个五年前亲手把自己推进地狱里的毫无人心的所谓仙师对视，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理他，自顾自地说：“师尊就一点不好奇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么些年来可曾受过什么伤、见过什么人、究竟是死是活吗？”
沈清秋的视线在抱着自己胳膊的小姑娘发顶逡巡一圈，有些讥诮：“祸害遗千年，你当然活着。”
“祸害……”洛冰河垂下眼，轻笑着说：“师尊果然是厌极了我。”
沈清秋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回忆起什么，眼底闪过寒光，没有辩驳。
“爹爹，他说得是真的吗？”小姑娘仰起头，目光澄澈，很天真地问他：“可是我很喜欢他，你不要讨厌他，好不好呀。”
沈清秋皱眉，沉下脸色，厉声打断女儿。
“沈今休！”
“沈、今、休……”洛冰河在喉咙间滚了一遍小姑娘的名字，睫羽下划过暗光，缓缓念出一句词来：“今夕聊淹，明朝须去，休愁休怨休嗔怒……师尊对你这女儿，可真是好寄望。”
沈清秋抬眸瞥了他一眼，有点意外。
这并不是一首有名的词，并非出自一位有名气的词人，也并没有隐含着什么太过深刻动人的故事。这大概就是一位平平无奇的文人，在坐船回家的路途中，被忽如其来的大风意外阻在了江上。他看着江面上翻滚的海浪与风烟，自我宽慰，说，今日虽然被阻在了这里，但是明天就可以继续前行了呀，过眼烟云而已，就不要太执着与嗔怨了罢。
这首诗与沈清秋这个人，实在是很不匹配。
它放在古往今来千百首瑰丽诗篇中，只是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一个。沈清秋会知道这句词，也是少时为了博人满意强迫自己饱读诗书时，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无意之间看到的。估计也没有人能猜到，沈清秋这样一个外表清冷似仙内里尖刻如鬼的极端性情的人，竟然会用这样一首不雅不争、无名无意的东西，为自己女儿命名。
洛冰河说完这话，复又抬起眼睛来，与沈清秋对视。
“这首词的最后一句是，还家正属好风光……呵呵”，他笑了笑，看着沈清秋，轻声问：“师尊以为，现在算是弟子的归家好时光么？”
沈清秋掌心一颤。他垂下眼睛，不再理会这个时隔多年忽然回到他生命中的熟悉更陌生的男孩子，而是蹲下身，面向软软地牵着自己手掌的女儿。
“他可曾伤了你么？”
小姑娘摇摇头，黏糊糊的小奶音乖巧又可爱：“没有，大哥哥问我，我娘是谁。”
沈清秋用指腹擦掉女儿方才在外头疯玩时额角上的细灰，眉心微缩，语调平淡。
“不准叫他哥哥。”
他当年生下小孩时的场面极其血腥，是整个清静峰乃至苍穹山都众所周知心照不宣的秘事。这个秘密想瞒是不可能瞒下来的，而既然如此……
“是我生的”，他整理着女儿的发髻，在余光里瞥了一眼那个仿佛听见了惊天噩耗、骤然愣住、如石头一样僵硬地立在原地的男孩子，嘲讽一笑：“怎么，你觉得很奇怪吗？”
操。
在修真界，除了男性与女性之外，是还存在着一种可受孕的男子的。只是这种人极少，又大多由于相貌过分好看而修为又有所不足的缘故而受到好事者的恶意围剿与圈养，如今已经很少见了。他也仅仅是在传说当中听过……
沈清秋怎么会……
洛冰河的眼眶，顿时就热了。他那股自一个时辰前在山下茶馆中听到沈清秋有了女儿时就不知缘由地翻滚在血肉之内的莫名恼怒，在得知沈清秋竟是被人……的这个瞬间里，统统爆发出来。他握紧拳头，额首发黑，感觉已然被驯服许久的心魔暗暗作祟，有就此失控的趋势。比无间深渊内的所有幻境都更让人难以忍受的酸憎冲破嗓眼，他眼底发红地看向沈清秋，艰难挤出两个字来。
“是谁。”
沈清秋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默然一瞬，而后说。
“不知道。”
心魔剑在他背后发出愤怒的鸣音，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撕裂一般的心痛。他只知晓，他想杀人。
“你怎么会不知道。”
沈清秋擦干净女儿脸上的灰尘，这才站起身来，看向他。从来清冷矜贵的仙师眉峰一挑，忽然满怀着一股不知来处的恶意，对着他笑了一下，非常刻薄而轻佻地说。
“睡过的男人太多了，分不清。”
-tbc-
在现代架空和原背景中纠结半晌后，我选择了后者！
名字出处：叠浪堆琼，横烟织素。停桡避险湾头住。汀洲连水水连云，何曾迷却归人路。今夕聊淹，明朝须去。休愁休怨休嗔怒。还家正属好风光，啼莺无数花千树。——《踏莎行江上阻风》梁寅。
生子梗出处：近日热搜榜上的两位歌手。我错辽！祝两位歌手及小孩健康成长！不要骂我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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